第 31 章(第1页)
文潇感觉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的。在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妖,倒在她面前的一刹那。她不可否认的,她慌乱到感觉心跳都停止了。她不顾满地的灰尘,将离仑抱在了怀里。不烬木的火焰好似要灼穿他的胸膛,露出他本体的脉络。他惨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色。离仑、离仑……她轻声唤他。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,就连那颗心脏似乎也越来越虚弱。赵远舟!他不是大荒与你齐名的大妖吗,怎会如此脆弱文潇回头望向赵远舟。赵远舟从火光中走来,单膝跪下,一手将妖力不断输入他身体。他银发如雪,眼中有抑制不住的痛色。离仑在日晷中将大部分妖力给了我,我才能抑制住戾气。他本就受了不烬木的伤,这次突破不烬木之火的结界,怕是凶多吉少……他竟是将妖力都给了赵远舟文潇怔然看着离仑。她才发觉从没有懂他。他总是朝她说着最冰冷的话,可是几次三番,危机时刻救她的,却始终是他。上次在朱雀街,遭遇妖化人的暗器袭击,也是他吧他那时候就在暗地调查温宗瑜了更早一点,那夜她在乱葬岗跌落悬崖,身上却没有多少伤痕,是不是也是他冰冷的剑光闪过,文潇割开了手腕,将腥热的血塞进他的口中。文潇!赵远舟心头巨震。鲜血从她手腕流到他口中,可他紧闭着双唇,猩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双唇,然后又沿着嘴角流出。文潇突然低下头去,吻住了他的双唇,舌头用力顶开了他齿关,然后用力朝舌尖咬下!腥热的血沿着他们紧贴的双唇缓缓淌入口腔。望着那个不顾一切想要救活离仑的文潇,赵远舟深邃的双眼染上了哀伤。他似乎正在失去最重要的东西。她虽然从未提起过槐江谷发生的一切,可他从她偶尔的失神,和看向离仑的眼神里,看出了她对离仑复杂的感情。是什么时候,开始变的呢是离仑第一次掳走她的时候,还是他们在日晷中相处的时候,还是现在……凰火越来越旺,无所止兮。赵远舟双目的眼泪止也止不住,也许是烟雾太大了吧。他用法术将文潇手上的伤口止了血,顺便从她手中拿出了山海寸境。眼前情景一转。周围没有了酷烈的火焰,他们回到了缉妖司。月色如水。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向文潇。赵远舟站在她面前,伸手接住了这一掌。白色的虚影一晃,傲因落地恨恨看着二人,心急道,大人怎么了他的妖力呢,为何我感觉不到傲因戒备地看着她二人,你们将他怎么了文潇脸上泪痕未干,她哑声道,离仑的妖力已经给了赵远舟,身上的伤是为了杀温宗瑜,被凰火所焚。又是你,怎么每次都是你。傲因眼中闪过一丝怨恨,此刻恨不能马上杀了她。可是她不能,她知道若是他醒来,他必定会恨她。傲因恼怒地将妖力扔向一旁的大门。轰一声。缉妖司的门碎成无数片。你可知他为了你,受了多少伤眼泪不争气地漫过眼眶,傲因指着文潇,幻境归来,他甚至不舍得伤你一分一毫,忍着胸口剧痛,不再饮你的血。还有这里!傲因猛地扯开他衣襟,上面有一道狰狞的伤口,像蜈蚣一样盘踞在他胸口,他为了找到陷害英磊的九尾狐,几天几夜没合眼,换来你刺入他胸口的一剑!他到底有何处对不住你!傲因字字泣血,像刀一样扎进文潇心头。文潇一动不动,仿佛石化了一般。不过,他告诉我,这不是最痛的伤。傲因含泪看着她,哽咽到气息也断断续续,他说,最痛的是,你当日在槐江谷,说的那句‘我恨你’。文潇哭得不能自抑。她想起了在槐江谷的日子,自始至终她从没有好脸色给他,更没有说过一句好话。那日说出的恨,是因为英磊的死而迁怒的他。她哪怕对他好一点点呢,可是她没有,她离开之前,最后一句竟是我恨你。英磊是死了,可是又与他何干傲因突然笑了起来,带泪的笑,让人分外酸涩,你不知道吧,他跟你进了日晷,在里面陪了你三百年!文潇猛地抬眼,仿佛没有听懂她说的话,喃喃道,你说什么她看着怀中的人,脑中仿似炸开一般,呼吸也渐渐急促。日晷中……三百年……文潇仿佛醒过来一般,双眼猩红,他为何不告诉我他说宁肯让你恨他,也好过让你恨自己。排山倒海而来的哀痛令她突然心痛得无法呼吸,愧疚与懊悔瞬间击垮她维持许久的冷静。她抱着他的双手颤抖起来。她细白的手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,低声道,离仑,你快醒来,我还欠你一个承诺,你记得吗那一夜,崇武营燃起了熊熊大火。一夜之间,声名煊赫的崇武营化为灰烬。那一夜,有人说看见了白色的圣光笼罩天际,就像白昼降临,驱逐了黑夜。——————从浑浑噩噩中醒来,离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很长的梦。在睁开眼之前,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不是在槐江谷。玉兰花浅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。这熟悉的味道令他一下子睁开了眼。他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厚厚的锦被,被角整齐,似是被人认真掖过,怕他冷到。他一把拉开竹月色的床帐。屋内简洁,有乌木的卓案,上置白色长颈花瓶,一根红梅旁逸斜出,显得清幽雅致。桌案后的是靠墙放置的一大排书架,书架上整齐码放着一些书籍,书架旁,圆圆的香炉内,青烟渺渺,之前自己闻到的淡淡香味,应该就是来自这里。这应该是间女子的闺房。他下了塌,从绿屏窗看出去。外面白雪皑皑,似乎是下了一场暴雪。窗外的红梅点缀着白雪,被压得微微低下了头。白衣胜雪的少女正站在屋檐下,微微垂下头去。俊美的男子轻轻摘下她头上的红梅,含笑看着她。心突然狠狠一痛!果然,她和赵远舟才是般配的一对。连白泽令都选择了赵远舟,他想,要不就这样吧。他从出生就没有被爱,得不到她的爱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已经嗅过她唇间的芬芳,他已经在无人得知的角落陪伴了她三百年,他至少知道了……爱一个人的滋味。如果可以,他想要将她珍藏起来,一刻也不离开自己的视线。可她毕竟不是物品,当她冰冷的目光看过来,他感受到的只有窒息一般的痛意。他有些留恋的坐在文潇的床上,抱紧了她的被褥,嗅闻着她的味道,幻想着她还在自己怀里。他已经习惯了孤独,在他漫长的生命里,除了与赵远舟为友的那段岁月,他的大部分生命都是在孤独中渡过。因为,热闹……从未欢迎过他。现在,也不过是再次回到孤独中去。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,他放纵自己用自己的卑劣沾染她的纯白。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,一个声音叫住了他,离仑。她说,你的伤还没好,你要到哪里去